内田光子的贝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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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CD封面，看起來還真是「頭痛」，內田光子身穿招牌「三宅一生」華服，一副頭痛狀地黑白照片，看得我納悶起來，難道內田覺得貝多芬晚年寫作鋼琴奏鳴曲時，不僅耳疾纏身，還同時併發偏頭痛？

做為揚名國際的日籍音樂家，內田光子的知名度和重要性不亞於小澤征爾，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說，在詮釋西方音樂的世界中，東方的觀點總是帶給人們不一樣的感受。譬如傅聰詮釋的蕭邦，對西方人而言覺得增添了「詩意」，即使文字聲韻隔閡甚大，鋼琴詩人的封號卻不逕而走。內田光子在鋼琴上面的詮釋，同樣引導出東方的觀點，再加上女性的陰柔性格，增添不少聆聽時的想像。內田詮釋的西方鋼琴奏鳴曲經典，並不是從貝多芬開始，前面已經有許多專輯推出，尤其是舒伯特，甚至有樂評家寫著「舒伯特在鋼琴上昏倒了」這樣的評語。

我還記得內田演奏的舒伯特，和印象中的舒伯特相去甚遠，但纖柔而軟性的詮釋，確實展現了不一樣的風貌。而內田光子最出名的曲目，要算是莫札特的曲目了。在內田光子的詮釋當中，把內田版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和樂迷比較熟悉的布蘭德爾比較，在速度與力道的詮釋上面，布蘭德爾顯得流暢而富有張力，但內田版則稍微神經質，情緒的起落很大，那種女性的陰柔感，就像是捉摸不定的性格般，柔弱時慵懶而仿若漫不禁心，強奏時又像是皺起了眉頭，指尖力道忽然地強烈起來。

內田很清楚，作為西方音樂世界的日本人，必須完整地表達自我的音樂概念，從服裝與表情已經清楚地表達「內田式」的風格，連CD內頁的樂曲解說，內田也親自撰寫，從貝多芬最後三首鋼琴奏鳴曲的寫作背景，到適度的譜例解說，內田似乎把CD當作教育大眾的工具之一。做為一位鋼琴演奏家，內田介紹貝多芬的文字卻非常有感染力：「我們或許不應該將這三首鋼琴奏鳴曲視為一體，但一連串演奏下來卻發現有不尋常與神秘的事情發生。（三首奏鳴曲）合起來代表了一段很長的旅程，最後在寂靜（silence）中結束。」或許，最好的貝多芬詮釋，要能將無限的情感，藏在最後一個音符停止之後，在經歷強烈的情緒起伏之後，玩味著音樂止歇後的絕對寂靜。內田光子的「頭痛」，可能代表著摀住耳朵，用心靈來體會貝多芬耳聾之苦，在有聲與無聲之間想像貝多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