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我所理解的富特文格勒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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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指挥说过：“如果学指挥（技术）你想去跟着富特文格勒，那样的话你会一事无成（大意如此）”。我个人的理解是富特文格勒的音乐只能来听，不能去学！为什么呢？

在我们外行人看来乐队的音乐指挥只是个打打拍子的，但可以想象当一位指挥的排练成天纠缠于替乐队打拍子，反复地停下来纠正节奏、音准等技术层面的初级问题时，他本人的思想是体现不到作品中去的，正式演出的作品也永远不会有艺术生命的。乐队与自己的长期指挥我想一定有某种精神上的默契，指挥家对音乐作品的理解会通过他的手势、身形甚至眼神传达给音乐家们，而演奏者不光光是看着眼前的乐谱，富有灵犀的他们会随时注意指挥的情绪变化，通过他们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某种下意识的动作，反映在作品上就是很多渐强渐弱，通过速度的变化来达到表现音乐的灵魂。而此时指挥的学问就在于此，乐谱上作曲家标注的强、渐强、极强；弱、稍弱、极弱；连奏、断奏等等到底如何反映出来，有什么标准吗？以前曾经认为指挥是乐队的领导者，其实现在看来很多时候指挥家只不过是一支乐队中的一员，他也参与了演奏（只是手中的乐器是一枝小木棍而已）。乐团的好坏也有天壤之别，你永远不要奢望交给富特文格勒一支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大师也有办法去调教演奏出像维也纳爱乐那样水平的《乌拉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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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富特文格勒到底好在哪里呢？在我看来，富特文格勒指挥棒下的乐队都像着了魔似的被催眠。他们并不是机械地按部就班，可能是大师的一个非常规的动作就激发了演奏家内心的情绪释放，在音乐中尽情宣泄。但问题就在于大师他那令人晦涩难懂的动作是怎么被乐队看懂并领会的呢？我注意到有一个现象并曾就此与我的朋友Cats讨论过：在1951年大师率柏林爱乐录制的《梯尔的恶作剧》全曲里，我们俩开始都没有看明白富特文格勒在尾声处是怎么样在让乐队奏出最后一个全奏的？因为大师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抖动时，好象队员们根本是无动于衷的，那其中的间隙有半秒钟之多。设想如果其中的一位队员对此无法理解并奏出破音的话，那整个演出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演砸啦”！可是没有，在短暂的停顿过后，乐队又整齐化一了。后来根据另一位乐友MINGWEZ的启发，我才明白。原来德奥派音乐的指挥与乐团有个固有的习惯：重音滞后。这属于是音乐风格上的原因。接着我又反复观看了1951年富特文格勒指挥瓦格那的《纽伦堡的名歌手》中第一幕前奏曲，重音滞后的现象也很明显。此时的富特文格勒应该是柏林爱乐乐池里的一位演奏家，正是他用自己的肢体语言给其他演奏者以一个明确的，但是外人又难以把握的起拍信号，保证合奏的准确。这样的手法通过钢琴边上摆放着的节拍器是练不会的，跟着大师依葫芦画瓢也只能是弄巧成拙。我认为这就是富特文格勒长期与柏林爱乐乐团之键建立起来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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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特文格勒往往在给一个演奏的起始拍前，都有很长的预备时间或者说预备拍子。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大师下拍子非常凝重，甚至可以说是犹豫。有个趣闻说的是：二战后大师在意大利的首次演出排练中，罗马圣西里西亚乐团中有许多音乐家对富特文格勒都不熟悉。当大师打出他那惯有的摇晃而又令人费解的拍子时，那些音乐家都以为大师的右手在颤抖，更有一位乐队成员叫道：“大师，勇敢些！”看来富特文格勒的指挥真的是很难让人懂。曾经有位伦敦爱乐乐团的成员说过，“只是在预先摆动了13次以后”，富特文格勒的指挥棒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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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富特文格勒的起拍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大师自己的解释是：

在指挥实践中，准确性并不能简单地通过手臂的挥动而获得。要使一组音乐家都在同一时间开始演奏就需要直观的预备拍，急切地下拍子即使准确，乐队也无法进入。有准备地开始，能够影响随后的节拍。

另外一个很让人费解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在富特文格勒指挥下的维也纳爱乐与柏林爱乐会如此的辉煌？当然你可以用大师的人格魅力一言以避之。但我自从喜欢上富特文格勒以来一直想弄明白。后来又有我的一位学音乐的朋友告诉我，我们以往注意的只不过是富特文格勒指挥技术（注意不是艺术）上的学问，而没有多去思考大师指挥艺术上的成就。于是我又找出约翰.阿杜安写的《富特文格勒的指挥艺术》一书重温。后来我明白技术上的问题可以靠训练来解决，指挥的艺术简单地说就是体现在音乐的音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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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音乐指挥家都会一、两种乐器的，像我们心中的大师就会弹钢琴，不过在我听来大师的钢琴造诣比起我们现在音乐学院里的学生好不了多少，但至少在大师身上不会出现像困扰我们这些半音盲的音准、对味、和弦、旋律、节奏等等的问题。富特文格勒着重体现的是他那迷人的音色。我前面说过大师也无法把水平低下的乐队调教得出色，但是他能把柏林爱乐指挥得像柏林爱乐。富特文格勒能够以他个人的能力通过演出现场即兴传达给每一位成员，这甚至在排练中都丝毫没有先兆的。很难想象1942年4月19日在柏林演出的那场《贝九》前的排练中，富特文格勒会告诉乐团这里要激昂、再激昂。。。。。众所周知，富特文格勒的每次现场演出中，连对音乐的处理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甚至连续两场相同曲目的演出前后都有添加或者缩减，大到整段整段的音乐，小到一两个旋律上的反复。所以说要试图去找出其中的规律是不太现实的，要去猜度现场演出时的效果并试图去模仿所谓的富特文格勒指挥音色我认为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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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九我最喜爱，感受到一种祟高而向上的精神力量。